他她

這是很多「他」和「她」的故事。問問身旁的他和她，相處中最深刻的互動是什麼？那個畫面幾乎是所有互動的縮影，顯示了兩人在關係中的位置，而且在不同的關係中，還會重複那樣的位置。這個「他她」，也可以是「他他」或「她她」。有趣的是，在每一段都可以看到表達和步調的不同，以致於都是擦肩而過。即使童話告訴你「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生活也會提醒你：「親愛的，這才是開始呢！」
　　
　　他稱呼她姐姐
　　說姐姐我要到上海了
　　日子還遠呢
　　太平洋的海一定看得到的
　　也許就在這一個夏天

　　他像關機一樣啪消失
　　她在電腦螢幕前發愣
　　滑鼠閃爍的燈好像求救訊號
　　對面是無聲和自己的輪廓
　　中間是猶豫的線路

　　他從玉山下來了
　　但沒有挽留她
　　有時在線上互相看到也只是看到
　　在寄去倒地鈴老去的果實時
　　其實她在棉被裡想過家庭的畫面

　　他在電話的那端說
　　我相信你可以的
　　電話線愈繞愈纏愈遠
　　僅僅只能記得那個午後
　　一起在山坡上寧靜

　　他在收割的田埂旁
　　小小聲地宣示著愛
　　她看著低頭的他
　　轉頭玩起扮家家酒
　　他站在原地捏著蚱蜢的腳

　　他和她背對背長高
　　那年夏天在游泳池後
　　她沒有再發育過
　　他已經有了孩子
　　被窩和池裡都沒有人

　　他一直到最後才愛上她
　　在他們已經分開的時候
　　她還在幫他收集兒時的玩具
　　以為會在巷弄裡執手重逢
　　以為互相能夠也願意認出彼此

　　他默默地跟在後面跑
　　她始終沒有承認什麼
　　在他收留她的時候
　　她笑得最開心也最傷心
　　最後他們只剩下互望的眼神

　　他始終沒有看到她
　　不僅因為外貌
　　他只看到分數
　　她卑微地看他皺眉
　　他拿起書包走向未來

　　他在午夜傳來簡訊
　　抱歉自己的祝福是打擾
　　這麼多年默默的守候
　　她覺得自己愈走愈遠
　　一回頭他還在原地

　　他摸過她的臉頰沒有說什麼
　　他捧著玫瑰花走向她身邊的她
　　他挽著懷孕的妻子她溜到河邊盪鞦韆
　　他舉起孩子她低頭採花
　　他泡茶她獨舞他笑了她說著聽不懂的語言

　　20090315-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