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身體一起寫舞句

很少在觀眾陸續進場，大廳正舉辦演前講座時，舞臺上已經有一個盡興的獨舞者，突然俯身向前好像要跟你對視，沒有，他的眼神旁若無人，雖然一些撫摸動作似乎在挑戰你，但他卻只投入在身體各種的可能裡。

這是以色列Batsheva現代舞團，1964年由曾習舞於美國現代舞蹈家Martha Graham的法國猶太裔Baroness Batsheva de Rothschild男爵夫人成立，並邀請Graham擔任首位藝術總監，歷經十位藝術總監至今，1990年任職的Ohad Naharin獨創Gaga。

Naharin解釋，Gaga作為一種舞蹈語彙，「強調感官的探索及開發肢體動作的可能性」，以腹部為原點，延展，讓不同關節、部位單獨而連貫地流動，「像坐巴士的時候，身體隨著擺動。」在作品「極限」裡，Naharin以自己低沉的聲音，發出像是重複數數「Ku, KuYa, KuYaWi….」但沒有意義的詞語，舞者隨著音節也展現和重複「舞句」，雙人互動則像一起寫首詩。

Batsheva現代舞團開發動作的可能性，Chunky Move視覺劇場則在打破感官的習慣性，創立於1995年的澳洲舞團，以視訊感測動作，將雷射、燈光投射在白色斜傾的舞臺上，音樂元素或隨著舞者節奏即時產生，或依照舞者狀態播放，所以每一場演出都是獨一無二。

創團藝術總監Gideon Obarzanek以多媒體科技發揮舞者的肢體動作，試圖描繪不斷變動的人際關係，剛開始隨著舞者的動作留下或黑或白反差色塊，或影響背景的幾何圖形變化的確令人驚豔，但這種驚豔不久後開始疲乏，隨後長達好幾分鐘只有圖形變化投影在舞臺上，白色煙霧噴出，綠色光束掃描過每個角落，戲劇院像籠罩在X光室裡，同時舞者的安排已經模糊不清而就此結束了。

一小時的演出不到一半已經沒有驚喜，因為期待的還是以舞蹈為主效果為輔，但視覺效果可以精算得這麼精采，一定可以與舞蹈作更完美的配合，看到散落的黑點，我想到舞者可以追逐黑點，像黑夜追逐螢火蟲的反差；想到隨著投影效果，可以真正地營造出肉眼所不能見的能量，而人際互動更像能量的交會，不同於語言和表情的是，能量不會說謊，因為它是身體誠實的展現。

如果Chunky Move不只在表現動態能量，而表達了它試圖描繪的內在能量，那麼將不只是打破所謂現代舞的定義，而是建立一種新的舞蹈可能，Batsheva在這方面沒有這麼閃爍的效果，但是卻開展了一種更貼近生活和身體的語彙，也讓我每晚想和身體一起寫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