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我跨過這個艱難 但不要輕易地
讓疼痛成為步伐的一部分
走進我前去的嚮往
如是每個當下都是嚮往
讓疼痛成為步伐的一部分
走進我前去的嚮往
如是每個當下都是嚮往
2011年4月3日 星期日
發聲練習
1997年夏天,第一次聽到電影「The Piano」裡Big My Secret這首曲子時,我正從長長的沉默當中試圖「發聲」,女主角Ada自六歲後不語,她想:「我不覺得自己是沉默的,因為我的鋼琴。」將鋼琴改為「寫作」接近我的狀態,我更自在於寫作來表達自己,同時,我渴望彈出Big My Secret,但那對國小學過一年多的鋼琴,停留在哈農練習曲的我來說,卻是超出能力太多的挫折。
每年,我以一小節的速度,前進,並且中斷。2002年春的某個深夜,就讀商學所並修習鋼琴課的室友帶我進琴室,不到一小時我便又頹然中斷,室友聽到我的沉默後將我攜進她的琴房,在她演繹的李斯特曲目中,有我所無法企及的彈指淋漓,我不知道為什麼要給自己這樣的艱難,那等於逼迫一個不諳水性的人在汪洋中沉浮,每個音符的分歧都是我的嗆喉無助。
2003年春,我正準備論文研究,同時練習Big My Secret,從主旋律,到配合上左手,每天四小時地練琴。那時我住在教堂的木造房裡,入門有一臺德製的演奏琴,環形落地窗外是公園和美術館,太陽斜斜地篩上琴椅時,我會給自己煮杯咖啡,然後仍舊有誤,但終於較流暢彈出完整曲子的那個下午,我飛奔去買卡座錄音機,記錄下了這「終於成就」,成了儘管其後有更熟練,甚至熟記的彈奏,但唯一一次錄音。
我十分自信地又練習完電影「Amelie」整本鋼琴譜,琴音篤實圓潤,不在技巧,而在百年演奏琴本身,任誰在上頭都能喜歡自己彈出的聲音。我還拉著完全不會彈琴的朋友說,「曲子簡單,很容易彈。」她倒是作了中肯的回應:「不是曲子或鋼琴,是現在的你,在彈琴最好的時候。」我沒有特別感受到這些話,一直到2009年我想再拾起Big My Secret,愕然發現音符零落,我的手指居然只有模糊的記憶時,才知道所謂的珍惜,是一直不斷練習。
2011年春,我在每晚的夜間舞蹈時,發現自己拉不開,也蹲不低,於是開始拉筋,訓練肌力,並且讓身體感受各種不同的可能,寧靜而低重心的移置,昂然有力的踩踏,隨意自在的擺動,每晚,都留有這樣的時間,親近自己的身體。然後在某個下午,一小時內我居然就拾起了大半的Big My Secret,好幾小節的音符不看譜,而是順著指感滑動,好似我又重新尋回一種本能,一種順應身體,徜徉的本能。
我能感受到是最近鍛鍊的身體,一起喚醒了手指的記憶,身體的每個部位,各自尋求展現,一齊發聲。終究,我們在學習表達自己,Ada奔向在海邊的孤獨琴身,迫切彈奏的身影,也是我們每個人想表達的渴望,在表達的對岸,我們希望有雙專注的眼神,傾聽的回應,就像聽我彈奏Big My Secret的厄瓜多爾朋友,以淚如雨下回應我;就像傾聽Ada彈奏的他,在靜默中進入她的內心。
這唯一一次錄音,我將它從迷你錄音帶轉錄出來,並保留了每個錯誤和停頓,也保留了那最初笨拙的發聲,表達的真摯。希望你,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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