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我跨過這個艱難 但不要輕易地
      讓疼痛成為步伐的一部分
      走進我前去的嚮往
      如是每個當下都是嚮往

2012年9月13日 星期四

身心不離


不定期發作的體熱,發燒+喉嚨發炎,兩天的中藥沒有退熱,我走進了西醫診所。

「這兩天喉嚨愈來愈啞,吞嚥有點困難,沒有其他症狀。」我主述。
「你是做什麼的?」醫生不算問診。
「諮商。」
「我想是,說話沉穩,清楚,不亂說。」
「是,小心說。」
「會不會變機器人?一坐下來,微笑,點頭?」
「醫生呢?」
「醫生可以開玩笑啊!」
「諮商師也可以開玩笑呀!」
「會被指控說你攻擊。」
「可以適時幽默。」
「好,嘴巴張開來蒸氣。有沒有諮商到男朋友?」
「不能跟個案談戀愛。」蒸氣往嘴角流下,隨著說話噴了我鼻子。
「那談戀愛很容易變諮商,所以要設定好。」
「醫生我什麼毛病?話說太多了?」
「嗯嗯,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的免疫力了。」

免疫力,這兩天身體辛苦地打戰,我拖著它赴了幾個約,回到家只累得躺床,又忍不住提起筆寫信,像夢囈般地:「B,你知道我從沒喝過花藥鐵線蓮?花性是腳踏實地,我老愛幻想,累的時候會分不清楚幻想和夢想。……廿八歲那年我任性了嗎?我想我需要他勇敢一點,可是如果我嫁到大陸,我們怎麼一起吃蛋糕?怎麼取笑對方的強迫症?昨夜我夢到你岀家,聞訊後大哭,哭到早上起來還有眼淚,喉嚨是啞的,寫信的這時又為你高興了。

        你見 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 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 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你跟 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不捨不棄

        來我的懷裡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間
        默然 相愛
        寂靜 歡喜
               —〈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扎西拉姆‧多多

這情不只是情,還是我們跟自性的關係,如果我們都在自己的道路上,我們就可以為對方高興了。你說你不時會恐懼,我恐懼的時候,就看著自己恐懼,呼吸著恐懼。不希望別人接近時,我就會皺起粗粗的眉毛,有位會看相的老師說:「你的面相讓人不敢侵犯。」我後來也喜歡自己長得正直,笑起來沒有眼睛,像要把整個世界愛進去。

你說我真有福氣,我的身體為我做的決定,將我帶往復原。我說我在美國胖了十公斤,你說那一定很可愛。我也好愛我的身體,它告訴我今天它想吃水餃,還要沾醬油、剁蒜頭;明天它說要喝很多很多味增湯,加泡菜,韓式的;昨天它才剛吃完一鍋稀飯,和很多碟小菜,其中一碟還必須是奇異果+百香果。

身體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我只要順應它,就是照顧它。

順應父母,順應孩子,也就是照顧他們吧?可這真的是很難的功課,是我們各自,又一起的功課,我們認認真真地像一年級拿筆描字的孩子好不好?你收到我這樣認真的信了嗎?不是email,是從郵差手上,可能還淋到雨,抽出來有溫度的信紙,看得到我的塗改,感受得到每句話的力度,還有句與句,段與段間,我的呼吸。是我自己也無法複製的片刻,是我夢想當郵差的理由。

有朋友說過我的文字很冷靜,這麼寫著信後,我的體熱好像降下來了,就像每次的慌亂都藉由文字梳理。有時候並不清楚自己在書寫什麼,一直到後來才逐漸明白,許多用字的選擇都已經有潛意識的訊息,可是寫的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我得和我的身體在一起,身心不離,那麼我便能傾聽它,而且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不是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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