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我跨過這個艱難 但不要輕易地
      讓疼痛成為步伐的一部分
      走進我前去的嚮往
      如是每個當下都是嚮往

2013年4月10日 星期三

與春光一起作息


今年的第一響春雷在328,週四的晚上,也是那個晚上,我又收到佛光山的來電,邀請參加42在國圖舉辦的星雲大師《百年佛緣》新版發表會,除了請柬外的再邀誠心,我想走出《山海魅》的書寫也好,會中余光中先生說:「41是愚人節,接著是清明節,我們從愚昧到清明。」現場起了一片笑聲,更多的笑聲在與大師的問答裡,一問「大師您那麼忙,年紀又那麼大,怎麼維持精神?」大師回:「我不覺得我很忙啊,我人雖忙,但心很閒。」全場再起掌聲。場末安排朗讀出版後記〈百年仰望〉:

  有人問我今年幾歲?
  我反問地球:您活了多久?
  地老天荒,
  我在哪裡?
  萬千年的流轉,
  我又在何方?
  ……
  問唐堯虞舜已難知道,
  探文武周公也無法端詳。
  老子騎著青牛西去,
  有人說紫氣在東方;
  莊周南柯一夢,
  蝴蝶飛向北方?
  ……
  虔誠,如梯如崖,
  我要不斷攀爬,
  不斷成長向上。
  往事歷歷,樁樁難忘,
  三刀六槌的學習,
  十八般頭陀的苦行,
  是我奮發的力量。
  師長們的犍槌打罵,
  原來是一雙慈悲的手掌;
  細細的思量,
  才能懂得他們一如菩薩的模樣。
  綿延不斷的揚子江,
  伴著金焦伽藍,
  訴說世間生滅的無常;
  宜興大覺寺祖庭的師恩,
  讓我永誌不忘。
  我在自覺之中打開心房,
  所有的困難都視為當然;
  辛酸的生活裡,
  信仰始終讓我屹立增上。

唸到「余光中先生說,一灣海洋,使中國成為兩個地方」時,大師看了右旁的先生,先生正低頭讀著文宣單,愈朗讀愈有詩的韻味,ㄤ韻透著一股平穩,低震八方,像重心壓得很低的舞者,能量飽滿。

春雷打響的三月,我依舊找著適合的全職工作,體會「自知」和「限制」的微妙,自知不擅長與兒童、青少年工作,同時限制於國中、小及早療工作場域之外;自知不喜歡比重過高的行政工作,又再限制於大專院校之外;自知一些社福機構的樣態,因此限制於工作的可能之外。連要申請執登機構,錯過了十二月的審核,三月的審核又延宕了,所以仍在等待。

春雷打響的三月,我已經嘗試接續花蓮起稿的小說《山海魅》一月有餘,但每節都遇瓶頸,每節都要起身、踱步、眺望……穿插著三餐、梳洗、瑜伽,是我與春光一起的作息,是波折中的平穩,是動中的靜,靜原來不是動的相反,是相成。

愈靜,愈能像重心壓低的舞者,待在其中,或一躍而起。愈靜,我愈能聽見自己窸窣的行走聲,聽見自己倉皇的逃跑聲,聽見自己。在春雷打響的三月,聽見自己的自知,不同於限制,限制是你嘗試過了,可是你知道並不適合;而自知是你不斷嘗試,因為你知道可以更好。寫小說如此,教書如此,諮商如此,但朋友反駁我的自知:你只是不願意寫你不想寫的,你只是不願意做你沒那麼有興趣的,你只是不願意……朋友覺得都是我的意願,而非能力。

但我的自知裡關乎意願,也關乎能力,我不擅長小說的劇情鋪陳,我對文字只有一股熱切,我需要更耐心琢磨銜接;我不擅長面對群眾的節奏,我本能的分享有感染力,我需要調整講台不同於諮商室的專注;我不擅長社交的臨場反應,我敏感於諮商現場的象徵,我需要更能信任自己的直覺。

只是現狀有時候會讓直覺慌張,波折的現狀,直覺的方向,可是什麼才是生涯的面貌?什麼才叫春天的樣子?是櫻花盛開,還是春雷一響?可是北美還下暴雪,多瑙河上游還在融冰,北京還有桃花雪,這是2013年我們的春天,我們真的能夠從愚昧走向清明嗎?但願我們能,在現狀中清明;但願我能,仍能與春光一起作息,如大師所說,虔誠,如梯如崖,所有的困難都視為當然,這是我對世事的虔誠,對天地的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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